刑法学界素有“南马北高”之说,“北高”是指高铭暄,“南马”即是指马克昌。马克昌先生,河南省西华县人,为我国著名刑法学家,武汉大学法学院资深教授,中国法学会刑法学分会名誉会长,也是最高人民法院特聘的24位特邀咨询员之一。
马克昌1946年考上武汉大学法律系司法组。之所以报考司法组,他说,有两点原因,第一司法组为公费,有一定经济资助,减少个人在校费用,第二包分配,毕业以后可以分到法院工作。从此与法律结下不解之缘。
马克昌教授在刑法学界被誉为泰斗级的人物,这一点几乎是毫无争议。他是公认的大师,不仅因为他严谨的治学态度和在法学领域取得的成就,更因为他满腹诗书的博学和笑对人生的品格。
熟悉马老的人都知道,千万别在马老面前装“蒜”,否则跟马老叫起劲儿来,那你可真是只有甘败下风的份儿。据说武大法学院的学子们答辩时最怕马老在场,他冷不丁的提问,常常让准备充分的学生们措手不及,他对《论语》、《孟子》、《道德经》、《庄子》、《韩非子》等篇章至今可以背诵的功力让记者采访时也心存压力,但他独特的人格魅力却让法学界的老少都很喜欢与他接近。
马老说,他非常喜欢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之语。
这也许侧显了马老的人生境界。
如梦如烟的往事
马老对记者说,他的人生经历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求学生涯和早期参加工作阶段,时间跨度大致为1946年到1956年;第二阶段为人生磨难期,时间跨度为1957年到1978年;第三个阶段为事业蒸蒸日上期,即1979年至今。
1950年他毕业以后被保送到中国人民大学法律系研究生班学习,那是新中国第一届研究生班,师从苏联专家贝斯特洛娃教授。他深情地对记者回忆说,1946到1952年的这段时间让他很难忘,这一阶段时间是他工作非常愉快,同时也是他生涯中很美好、很值得回忆的一段。
1954年,国家建立了律师制度。当时武汉大学的司机把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辗死了,学校让他以律师身份做辩护人,他因“把轧死了人辩到无罪还不让受任何处分”的好口才而出了小名气。
到了1958年,他不能教书了,被“下放”到八里湖农场去劳动改造,直到1959年被召回学校,1962年元月,被分到图书馆工作。
马老很风趣地对记者说,他可真是因祸得福啊,在图书馆,好多书外面根本看不到,他却大饱眼福,如《金瓶梅》、《十日谈》等。
真正让马老出名的事情是他后来参与对“四人帮”起诉书的讨论,并受委派,担任了该案被告之一的辩护人。
历经磨难,豁达的马老却笑看人生。他认为人在困难面前应该百折不挠,在灾难和逆境中要忍辱发奋,而困难与逆境恰好是激发人前进、鞭策人取得胜利的绝好动力。
受人尊敬的马先生
说起来人们也许不会相信,一个81岁的老人,每天的工作时间还在9个小时以上。
他很幽默地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还能吃、能睡,当然应该好好工作。”
马老对记者说,特别审判结束以后,他就开始写教材了,和高铭暄教授一起编写《刑法学》教材,发行量达一百多万册,当时的政法院校基本上用的都是这个教材,近来他又在着手修改自己1996年主编的《近代西方刑法学说史略》。记者问他干嘛这么累,他的回答是因为有乐趣。
有谁能想到,他从73高龄起,写作《比较刑法原理—————外国刑法学总论》一书,4年多的时间,至78岁时挥就了80余万字;而他不会用电脑,这80余万字,都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爬格子爬出来的。
这本书当然也为马老带来至高的荣誉,2003年获得国家图书奖,并且是两年一度评选的国家图书奖中惟一的法律类书籍。
马老一生著作等身,除主编《犯罪通论》、《刑罚通论》等25部著作外,百多篇学术论文,对中国刑法学体系和基本理论的创建作出了巨大贡献,全国各级刊物上发表学术论文115篇;此外还有译著20(篇)部。
但他始终坚持学品与人品相统一,治学严谨认真,朴实无华;主张厚积薄发,注重基础,脚踏实地。
有人曾说,翻遍马老发表的论文,很难见到有马老与学生一起署名发表的文章,更难能可贵的是古稀之年的马老仍没有间断读日文原著,其诲人不倦的师德和正直高尚的学术品德由此可见一斑。
马老一生耕耘,可谓桃李满天下。现任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的熊选国是马克昌教授的第一个博士生,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张军、公安部法制局局长柯良栋等在实务界有影响的一批人士都是马老的高足,但马老对自己的学生从来都是厚爱中不失严厉。
柯良栋谈起自己的导师,充满了敬意。他说,在武汉大学法律系读书期间,是马老师教刑法。当时,马老师那浓烈厚重的河南口音,那不修边幅的乡土模样,让不少同学在一开始还真的不是特别适应,但是,大家很快就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刑法学界普遍称马老师为”马先生”,这充分表达了大家对先生渊博知识的敬佩,对先生睿智幽默的敬慕。
散发童趣的马克昌
说起马克昌教授的顽童性格,与马老有过交情的人都能说上几句。
北京师范大学法学院王秀梅教授的电脑里就有一张马老2006年夏在海拔3800多米的天山上拍摄的照片,在开满遍地黄色小野花的草地上,马老端坐马上,挥手致意。我问王教授为何马老给她发来这样一张照片,与马老有着忘年交的王秀梅教授说是马老想让大家看看自己英姿飒爽的神态呗。
王秀梅教授对记者说,虽然不是马先生的嫡传弟子,却有幸常常聆听马老的教诲,感悟他的睿智、领会他博大精深的学术思想,钦佩他为我国刑法学发展殚精竭虑、无私奉献的襟怀。虽然与马老年龄上相差整40岁,但地理上的距离和年龄上的差距没有阻碍他们之间亦师亦友般的忘年之交。
外人眼中的马老,因黾勉治学、传道授业,奖掖后学而不怒而威,但在王秀梅眼里,马老慈善、豁达、风趣、时尚。
记者问起马老鹤发童颜的秘诀,他说,很简单,保持一个很好的心态,每天晚上坚持走走;问他是否像“北高”(高銘暄教授)那样是京剧票友,他谦虚地说,京剧当然不如“北高”(高銘暄教授)专业,不过,有活动时也可以来几首老歌,如“大刀枪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渔光曲”和“小放牛”等。
想像马老那引吭高歌的神态,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如果你知道马老还经常把手机上接收的幽默段子随时转发给熟悉的人,是不是也可以看出他很“顽皮”的一面?
记者问马老为何有这颗童心不泯的心志。马老说,那就是,“遇到胜利,你要警惕自己,成绩还小的很,不值得骄傲,要正确对待胜利,正确对待成绩;同时还要正确对待困难,不要因为一点挫折,就灰心丧气,一蹶不振。要知道事情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问题在于你怎么正确对待。这就是我的人生经验。”
法制网记者 蒋安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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