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犯著作权犯罪的证明对象与证明标准

著作权属于一种财产性权利，凝聚着权利人的心血，是权利人 辛勤劳动的智慧结晶，著作权本身包含多项权利。1997年刑法正式 了增设了侵犯著作权罪。侵犯著作权罪，是指以营利为目的，未经 著作权人许可，侵犯了著作权人复制权、发行权、专有出版权、署 名权四种权利之一，且违法所得额较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 行为。

侵犯著作权罪的客观方面表现为未经著作权人许可，实施了刑 法所规定的侵犯著作权中的四种权利的行为。常见的案件主要是侵 犯了著作权人的复制权、发行权。刑法意义上的“复制发行”行为 包括复制、发行或者既复制又发行的行为，其中发行行为包括总发 行、批发、零售、通过信息网络传播以及出租、展销等活动。“未 经著作权人许可”，指行为人没有得到著作权人的授权或者伪造、 涂改著作权人授权许可文件或者超出授权许可范围的情形。

侵犯著作权罪的主观方面表现为行为人具有犯罪的故意，且具 有营利之目的。犯罪故意包括两方面的内容。一是认识因素，即行 为人必须明知自己的行为会发生损害著作权人的人身权、财产权的 结果。二是意志因素，即行为人明知自己的行为会发生损害著作权 人人身权、财产权的结果，而且希望或者放任这种结果的发生。侵 犯著作权罪的行为人在故意内容上，既可以是直接故意，也可以是 间接故意。侵犯著作权罪多数情况下由直接故意构成，但在某些情 况下如在共同犯罪的情况下，则可能由间接故意犯罪构成。司法实 践中，对于侵犯著作权罪的证据审查需要围绕证明该罪名的主客观 构成要件展开。

(―)证明对象与证明标准

1.客观方面

(1)行为人实施了《刑法》第217条规定的侵犯他人著作权的四种情形。

①未经著作权人许可，复制发行其文字作品、音乐、电影、电 视、录音录像作品、计算机软件及其他作品。根据相关司法解释的 规定，“复制发行”，包括复制、发行或者既复制又发行的行为。 “发行”包括总发行、批发、零售、通过信息网络传播以及出租、 展销等活动；侵权产品的持有人通过广告、征订等方式推销侵权产 品的，也属于《刑法》第217条规定的“发行”。

②出版他人享有专有出版权的图书。此即客观上实施了侵犯图 书专有出版权的行为，被害人(单位)通常是出版社、杂志社等图 书出版者。

③未经录音录像制作者许可，复制发行其制作的录音录像。根 据2005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侵犯著作权 刑事案件中涉及录音录像作品有关问题的批复》，未经录音录像制 作者许可，通过信息网络传播其制作的录音录像制品的，应当视为 《刑法》第217条第3项规定的“复制发行”。

④制作、出售假冒他人署名的美术作品，通常有如下行为模式：

一是临摹他人的画，署上他人的名字，假冒他人的画出售； 二是以自己的画，署上他人的名字，假冒他人的画出售； 三是把第三人的画，署上他人的名字，假冒他人的画出售等。

（2） 行为人违法所得数额较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

①违法所得数额较大，即违法所得数额在3万元以上的。

②其他严重情节。第一，非法经营数额在5万元以上的。第二， 以营利为目的，未经著作权人许可，复制发行其文字作品、音乐、 电影、电视、录像作品、计算机软件及其他作品，复制品数量合计 在500张（份）以上的。第三，以营利为目的，未经著作权人许 可，通过信息网络向公众传播他人文字作品、音乐、电影、电视、 美术、摄影、录像作品、录音录像制品、计算机软件及其他作品， 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属于《刑法》第217条规定的“其他严重情 节”：其一，非法经营数额在5万元以上的；其二，传播他人作品 的数量合计在500件（部）以上的；其三，传播他人作品的实际被 点击数达到5万次以上的；其四，以会员制方式传播他人作品，注 册会员达到1000人以上的；其五，数额或者数量虽未达到前四项规 定的标准，但分别达到其中两项以上标准一半以上的；其六，其他 严重情节的情形。

（3） 违法所得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

①违法所得数额巨大，即违法所得数额在15万元以上的。

②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第一，非法经营数额在25万元以上的。 第二，以营利为目的，未经著作权人许可，复制发行其文字作品、 音乐、电影、电视、录像作品、计算机软件及其他作品，复制品数 量合计在2500张（份）以上的。第三，以营利为目的，未经著作 权人许可，通过信息网络向公众传播他人文字作品、音乐、电影、 电视、美术、摄影、录像作品、录音录像制品、计算机软件及其他 作品，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属于《刑法》第217条规定的“其他

严重情节”：其一，非法经营数额在25万元以上的；其二，传播他 人作品的数量合计在2500件(部)以上的；其三，传播他人作品 的实际被点击数达到25万次以上的；其四，以会员制方式传播他人 作品，注册会员达到5000人以上的；其五，数额或者数量虽未达到 前四项规定的标准，但分别达到其中两项以上标准一半以上的。

2.主观方面

本罪主观方面要求犯罪嫌疑人具有侵犯他人著作权的故意，且 具有营利目的。

除销售外，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以认定为“以营利为目的”：

(1)以在他人作品中刊登收费广告、捆绑第三方作品等方式直 接或者间接收取费用的；

(2)通过信息网络传播他人作品，或者利用他人上传的侵权作 品，在网站或者网页上提供刊登收费广告服务，直接或者间接收取 费用的；

(3)以会员制方式通过信息网络传播他人作品，收取会员注册 费或者其他费用的；

(4)其他利用他人作品牟利的情形。

(二)常见证据种类及审查要点

1.犯罪嫌疑人供述和辩解

(1)关于主观方面的供述和辩解

①犯罪嫌疑人具有侵犯他人著作权的故意，除犯罪嫌疑人自认 外，可以结合进货途径、进货价格以及犯罪嫌疑人的教育程度、职 业经历等客观证据予以核实，具体有：

第一，案发后有无转移、销毁物证或者提供虚假证明、虚假情 况的；

第二，是否曾收到权利人、消费者警告或投诉仍继续实施侵权

第三章侵犯著作权犯罪案件办理实务i 行为的；

第三，从事该行业工作的时间，有无类似从业经历，时冋长 短、业务知识及从业经验等；

第四，是否曾因侵权行为受到过刑事、行政处罚或承担民事 责任。

②犯罪嫌疑人以营利为目的的犯罪动机及原因。

(2)关于客观方面的供述和辩解

①被侵权作品的情况：侵权作品种类、名称、数量等情况。

②侵权行为的情况：

第一，侵权时间、地点、经过，侵权作品的进货渠道、进货价 格和支付结算方式，具体侵权手段、方式、资金来源的情况；

第二，未授权的情况，包括犯罪嫌疑人复制发行他人作品的行 为是否经过著作权人许可，若辩称经过许可，则继续讯问被许可的 内容、期限、形式等，以核实许可是否真实有效；

第三，以销售方式侵权的，需核实侵权作品的销售方式、销售 时间、地点和交货方式等，是否有账本、出库单、入库单、销售记 录等凭证，购买下家的情况，如姓名、联系方式等。

需要注意的是，通过网络销售侵权产品的，要讯问犯罪嫌疑人 所经营的网店、微店等电子商务平台的店名、销售端的账户和密 码，资金结算方式及关联的银行账户；如果犯罪嫌疑人提出存在虚 假交易的情况，需核实虚假交易的数量、方式、特征，虚假交易的 合作方姓名、联系方式、地址等，并由犯罪嫌疑人辨认。

③非法经营数额情况：侵权作品的进价、售价、进货数量、销 售数量、经营数额、利润等。

2.被害人陈述

(1)被侵权作品的情况，包括被侵权作品的名称，著作权人的 情况、获得专有出版权的情况，作品发表或出版时间。

需要注意的是，作品是计算机软件的情况下，要核实是否进行 了著作权登记以及软件的功能或用途。在犯罪嫌疑人通过网络传播 著作权人作品的情况下，要询问著作权的权属情况，是否是独占许 可，以及权属的期限、权属证明材料情况等。在网络侵权的情况 下，还要进一步核实作品在网络空间所使用的阅读或播放软件。如 果是视频作品，还要核实作品是否被完整播放、是否是片花、有无 插播广告、广告的来源、播放时是否跳转到权利人页面等。

(2)实施侵权的情况，包括是否许可犯罪嫌疑人复制发行作 品，如是，许可的期限，许可是否真实等。

(3)发现侵权的经过，包括何时发现被侵权，怎么发现被侵 权，侵权的时间、地点、手段、方式、侵权人的情况，以及侵权作 品的大概数量和销售去向等。

需要注意的是，若被害人出于维权的目的购买了侵权作品，需 询问其购买的时间和作品数量，交易的时间、地点、交易金额和交 易方式等情况，当面交易的，必要时，对犯罪嫌疑人依法进行辨认。

(4)侵权行为造成的经济损失情况等。

3.证人证言

(1)购买者、使用者、观看者等人员的证言

根据侵权作品的种类和侵权方式的不同，询问重点不同，具体 有分为：

①图书、光盘类侵权，要询问购买图书或光盘的名称、数量、 购买价格、货物交付方式、货款支付方式。若是通过快递交货，则 要了解是否还保存快递单等收货凭证，若是，则要调取相应凭证。

②影视、音乐、文字作品类的侵权，要询问阅读或播放观看侵 权作品，是免费观看还是付费观看，阅读或播放观看所使用的软 件。对于影视作品，还要核实作品是否被完整播放、是否是片花、 有无插播广告、广告的来源、播放时是否跳转到权利人页面等。

③计算机软件作品的侵权，要核实软件的用途，软件外观特征、 运行具体情况、是否需要密令、是否付费及付费方式、金额等。

④核实购买侵权复制品的名称、数量、价格，为何在犯罪嫌疑 人处购买，犯罪嫌疑人是如何介绍的等。

(2)参与人、知情人的证言

①对于提供侵权作品人员的证言，要核实该人的信息、购进金 额等信息，了解销售渠道、时间、地点、价格等。

②对于起赃地的房东的证言，要核实犯罪嫌疑人租住房间的时 间，存放物品的数量、种类，租期等，必要时，调取房屋租赁合 同、缴费单据等。

③对于网络服务器提供方的证言，要核实犯罪嫌疑人租借服务 器的具体情况。

④对于参与人的证言，要核实犯罪嫌疑人参与的时间、具体分 工、地位和作用、侵权作品销售的情况等。

(3)其他证人证言

网络侵犯著作权的，对于网站投放广告平台方、第三方支付机 构的证人的证言，要核实支付钱款的具体情况等。

4.物证、书证

(1)关于被侵权作品的情况

①权属证明材料，包括授权协议、权利转让合同、出版许可合 同、著作权登记证书等。

②权利人的情况，包括权利人或公司名称，营业执照、组织机 构代码、报案人委托手续。

③权利作品的价格证明。

(2)关于实施侵权行为的情况

①查获侵权作品的情况，包括物证照片、搜查笔录、扣押物品 清单等，扣押物品的情况，物品的外观及内容，如纸张质量、印刷 水平、包装装潢、软件产品包装等。

②侵权现场的情况，即反映作案场所、作案工具等情况的 照片。

③反映侵权情况的网页截图等。

(3)关于非法经营数额的情况

①犯罪嫌疑人复制发行、出版、制作、出售作品的合同、销售 记录、账本、出入库、出库单等记账凭证、提货单、邮寄单证、运 输单证等；必要时，应调取相关的银行账户交易明细。

②网络侵犯著作权的，需调取网站浏览量、广告点击量、支付 广告费的凭证、银行交易明细等。

(4)其他证据材料

①犯罪嫌疑人与权利人签署的和解书，权利人出具的谅解书、 赔偿证明材料等。

②犯罪嫌疑人前科劣迹情况，如行政处罚决定书、民事判决 书等。

5.鉴定意见

(1)作品同一性鉴定意见。核实涉案计算机软件、网络文字作 品等与权利人主张作品的内容是否同一。

(2)司法会计鉴定意见。必要时，针对网络销售侵权作品的侵 权行为，对涉案账目进行司法审计，査明发行作品的数量、非法经 营数额或违法所得数额等情况。

(3)文检、痕检鉴定意见。必要时，对犯罪嫌疑人持有的许可 文件进行鉴定，核实有无伪造、涂改之处(如著作权人签章、授权 范围、授权期限等)。

需要注意的是，以上鉴定均需要公安机关依法提取相关证据后 委托有资质的鉴定机构作出。

6.勘验、检查笔录，电子数据

(1)如果犯罪嫌疑人通过网络销售侵权作品，需对其开设的网 店等销售平台进行勘验，核实网络销售情况。具体包括提取网店的 首页信息、账户信息和第三方支付认证信息，登录网店即时通讯软 件提取交易聊天记录，调取涉案作品的介绍情况、销售价格、购买 记录和历史评论；提取网络销售记录，必须显示出交易时间、交易 数量、产品名称、产品价格、邮费、买家姓名、联系方式、收货地 址和买家特殊留言以及订单状态(成功或不成功)、运送方式(如 某快递公司)、退换货和返现等细节信息。

(2)如果犯罪嫌疑人通过网络传播作品，需对涉案网站进行勘 验，包括作品的阅读、播放等细节，是否可以完整播放、播放的具 体方式，使用的播放器，播放时的跳转情况等。

(3)对犯罪嫌疑人实施犯罪所使用的计算机进行勘验，核实计 算机内是否保存有涉案作品(如计算机软件或源代码)，以及是否 存在同案件相关的电子销售记录、电子账单，并依法提取固定。

(4)对涉案服务器进行勘验，核实服务器中有无涉案作品，涉 案作品的具体内容、数量、上传人、上传时间、有无广告内容等。

7.其他证据材料

(1)抓获犯罪嫌疑人以及搜查犯罪嫌疑人住所、工作场所或者 运输工具的录音录像；

(2)犯罪嫌疑人与权利人签署的和解书，权利人出具的谅解 书、赔偿证明材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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