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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破产企业典型案例谈民营企业经营经验教训

日期:2022-05-23 来源:律政网 作者:律政人 阅读:77次 [字体: ] 背景色:        

 作者:广东省破产管理人协会秘书处 陈晓建

从破产企业典型案例谈民营企业经营经验教训

公司制是现代企业制度中最典型的法人制度,现代公司制的理论核心是有限责任制理论。股东有限责任制构成了现代公司制度的基石。而股东有限责任的另一面即是公司法人财产独立。梳理破产企业典型案例,分析民营企业经营失败的经验教训,主要就是要完善公司治理结构,遵循公司法人财产独立原则,避免股东有限责任被突破而导致经营者要对企业经营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同时经营者要敢于、善于利用破产利器,债务人可以通过破产重整制度实现企业重生,债权人可以通过破产追责手段最大程度实现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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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营企业融资难与突破股东有限责任原则之间的恶性循环

梳理破产案件,可以发现,进入破产程序的公司,大部分企业均负有金融借款债务和民间借款债务,同时企业经营者个人对该些债务提供了个人担保。

民营企业融资难,金融机构提供贷款需要经营者甚至其家人提供个人担保增信,实质已突破股东有限责任这一现代公司制度的基石。在企业出现债务逾期后,经营者及家人即需以个人财产对公司债务承担清偿责任。

民营企业通过金融机构融资的渠道不畅,自然会转向民间借贷。而民间借贷更是会要求经营者提供各种个人担保的增信,且民间借贷的利息远高于金融借款的利息,如民营企业无法在短时内改善财务情况,则必然无法负担高额的财务成本,最终债务雪球越滚越大,企业越陷越深,不可避免的走向破产。

而正是基于上述个人对企业债务承担无限责任的风险考虑,部分经营者在为公司融资提供增信后,不可避免的要设法保全部分资产以免企业经营失败后个人生活也即失去保障。而经营者设计的路径,大部分是利用公司治理结构上的缺陷,突破公司法人独立财产原则,通过抽逃出资、不当交易等手段转移部分公司财产到经营者实际控制的其他个人或公司名下。而该些手段,在破产清算阶段,经审计后基本无处遁形,管理人即会启动相应追责程序,经营者最终还是要承担相应法律责任。在广东粤禽育种有限公司、广州市国营华发贸易发展公司康泰贸易经营部破产清算案件中,管理人都启动了对股东抽逃出资、侵占财产的诉讼。

如此即形成了一个反向激励的恶性循环:民营企业公司治理结构不完善,融资就更艰难,就更需经营者个人增信;经营者提供增信而实质对企业经营承担无限责任后,即会利用公司治理结构的不完善,设法抽逃出资、转移财产,以保障企业失败情况下个人不至于也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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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恶性循环,企业经营者应规范公司治理结构,严格遵循公司法人财产独立原则,切忌公司与股东人格混同。

打破上述恶性循环,从国家政策层面讲,就是要给予民营企业平等甚至是特殊的金融放贷政策,扶持民营企业。从民营企业本身经营角度出发,则是要规范公司治理结构,严格遵循公司法人财产独立原则,切忌公司与股东人格混同。

公司的经营决策,应严格遵循公司治理结构进行。公司法规定的公司治理结构,是因应现代公司所有权与控制权分离而设计的公司代表和服务于投资者的组织安排,是用以支配在若干在企业中有重大利害关系的团体-投资者(股东和贷款人)、经理人员和职工之间的关系,并从该联盟中实现经济利益。包括如何配置和行使控制权、如何监督和评价董事会、经理人员和职工、如何设计和实施激励机制等。民营企业在公司法规定的公司治理结构上根据自身情况加以完善并严格遵循,则必然可以增加自身信用等级,有助于申请贷款的审批通过。

公司必须建立健全财务制度,建立完整的账册,做到财务清晰。公司在经营中切忌财产与股东财产混同。很多公司在经营中出于逃税、避税目的,长期使用个人账户作为公司收支的账户,该情形即易被认定为公司财产与股东个人财产混同。公司经营过程中,经营者不得有抽逃出资、通过关联交易损害公司利益、非法转移、隐匿公司财产的不当行为。

只要经营者严守公司法人财产独立原则,公司治理规范,即使公司经营失败,经营者仍受股东有限责任原则保护,不会因此被追责。在破产程序中,还可以消除民事执行程序中对法定代表人等的高消费限制。在广州市点点网络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破产清算案以及广州南洋肿瘤医院有限公司破产清算案中,管理人在查明公司法定代表人无违反相关公司章程和公司法的基础上,均提请原民事执行程序的法院解除了对法定代表人的高消费限制,恢复其信用,作为原实际控制人以及法定代表人的企业家获得了较好的重新发展、重新贡献能力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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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经营者应及时履行清算和申请破产清算义务,防止时过境迁,企业因账册丢失、财产贬损、灭失而无法清算,经营者需对债权人承担赔偿责任。

《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破产法》第7条第3款规定:企业法人已解散但未清算或者未清算完毕,资产不足以清偿债务的,依法负有清算责任的人应当向人民法院申请破产清算。《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若干问题的规定(二)》第18条: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和控股股东未在法定期限内成立清算组开始清算,导致公司财产贬值、流失、毁损或者灭失,债权人主张其在造成损失范围内对公司债务承担赔偿责任的,人民法院应依法予以支持。《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债权人对人员下落不明或者财产状况不清的债务人申请破产清算案件如何处理的批复》第3款:债务人的有关人员不履行法定义务,人民法院可依据有关法律规定追究其相应法律责任;其行为导致无法清算或者造成损失,有关权利人起诉请求其承担相应民事责任的,人民法院应依法予以支持。

经营者除因未能遵循公司法人财产独立原则而对公司债务承担个人责任,如怠于履行清算义务或怠于申请清算,导致公司财产贬值、流失、毁损或者灭失,最终无法清算,则也需就此承担相应的个人责任。因此在企业已资不抵债的情形下,如经营者已无力、无心经营,应及时申请破产清算,防止时过境迁,财产、账册丢失,无法对公司进行清算,经营者还需对公司债权人承担无法清算的赔偿责任。

目前很多破产案件,均是经营者抛弃公司,债权人在执行未果的情况下,申请对债务人进行破产清算。因债务人下落不明或账册不全导致无法清算,管理人即对经营者提起赔偿诉讼。广州致奥光电技术有限公司破产清算一案,管理人即提起了对经营者因账册不全导致无法清算的赔偿诉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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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产不仅仅是资不抵债企业退出市场的法定程序,也是仍有营运价值的企业获得重生的法治化途径,民营企业经营者应善于利用破产重整制度,挽救企业。

现代破产法价值追求经历了从债权人利益至上的个人本位到兼顾债务人利益再到社会利益平衡的社会本位的转变过程。我国现行《企业破产法》规定了破产重整制度。破产重整是一种在企业无力偿债但有复苏希望的情况下,依照法律规定的程序,保护企业继续营业,实现债务调整和企业整理,使之摆脱困境、走向复兴的再建型债务清偿程序。 破产重整体现了“促进债务人复兴”的立法目的和指导原则。对于陷入债务困境但仍有营业价值的企业,经营者应善于利用破产重整制度,实现企业复兴。

在广东省司法实践中,通过破产重整得到挽救的,既有像康美药业、浪奇这样的上市公司,也有更多的像广州百筑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广东科利亚现代农业装备有限公司、广州纳斯威尔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广州凯路仕自行车股份公司这样的民营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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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经营者要敢于利用破产利器,坚决追究债务人逃废债的法律责任,最大程度实现债权,维护自身合法权益。

如前所述,部分企业经营者会滥用股东权利,抽逃出资、侵占公司资产。破产不是逃废债,恰恰相反,通过破产清算才能查明债务人股东、经营者是否存在逃废债的行为,并据此进行追责。因此,在债权通过执行无法获得清偿的情形,企业要敢于利用破产利器,推动债务人进入破产清算程序,并在破产清算程序中,坚决支持管理人对债务人相关人员的核查及追偿工作,最终可获得债权最大程度的实现。

广东东方昆仑律师事务所代理的J房地产公司申请M汽车公司破产清算一案即是其中的经典之作。

M汽车公司租赁J房地产公司场地再分租经营,但2014年6月起,M汽车公司开始拖欠租金。J房地产公司遂申请仲裁,并在仲裁裁决后申请执行。但执行多年,未能查控到M汽车公司可供执行的财产。J房地产公司经分析认为,M汽车公司通过分租赚取入场费、租金差,多年来获利甚丰,其拖欠巨额租金,肯定存在转移财产的行为。如何查实并追究M汽车公司背后股东的责任,J房地产公司就此向广东东方昆仑律师事务所进行咨询。广东东方昆仑律师事务所果断建议其申请对M汽车公司进行破产清算。

广东东方昆仑律师事务所接受委托后,代J房地产公司向广州中级人民法院申请对M汽车公司进行破产清算。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受理的同时指定了管理人。管理人在进行常规的程序性工作后,未能接管到账册和财产,即打算依法提请终结破产程序。J房地产公司代理人就此提出异议并与管理人进行了沟通,要求管理人向法院申请调查令,调查M汽车公司银行流水。分析调取的银行流水,明显可知,M汽车公司的入场费、租金、水电费差价等收入绝大部分未能进入M汽车公司账户,同时存在大股东抽逃出资的嫌疑。另,部分小租户向J房地产公司提供的资料也显示,M汽车公司用股东个人账户收取租户租金等款项。清算过程中,M汽车公司股东以J房地产公司接管场地导致账册丢失为由拒不提供账册,也导致公司无法清算。

为此,J房地产公司自愿垫付经费,坚决支持管理人就M汽车公司股东抽逃出资、与公司财产混同、拒不提供账册导致无法清算等事项先后提起诉讼,并多次向破产审理法官申请对M汽车公司相关人员不配合清算予以司法惩戒。在债权人及管理人依法诉讼、积极施压下,M汽车公司股东多次向J房地产公司提出和解意愿。因J房地产公司的债权在破产受理之日本金已超过1300万元,对M汽车公司股东毫无诚意的和解金额,J房地产公司不为所动,坚持必须本金无损才能接受和解。最终M汽车公司股东同意个人出资1700万元,将该款交由管理人纳入破产财产进行分配,J房地产公司最终获得1300万元的清偿金额,最大程度的实现了自己的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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